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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上班了,周一的早上,柳丝儿和江小江一起用完早餐,江小江体贴地刷碗,然后搂着柳丝儿,送她到新单位门口。
房管局很陌生,阔气的大门,办公楼前是个小巧的花园,假山流水小亭子的,十分人工,也透出精巧。柳丝儿没有期待,没有激动,只想着混好白天八个小时,剩下的,就是自己自由支配的了。
敲开何局长办公室的门,何局长一脸疑惑。
柳丝儿赶紧介绍:“何局长,我是城建局张局长的亲戚……”
“哦,小柳啊……坐坐坐!”
柳丝儿坐下,何局长说:“咱们局你可能不了解,人员超编的厉害,最近又遇上机构精简……你的工作呢,我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推挤掉了不少人情关系……你就先在政策法规科适应一段时间,有了好的岗位,咱们再说……好哇?
“多谢何局长费心了,我在哪里都行。”柳丝儿把无所谓表现成十分的谦逊。
“这就好,这就好……那,先去找刘科长去吧,三楼右首第二个办公室。”何局长站起身。
柳丝儿及时告退。
楼道里给张弛发了信息,说已经报到,在政策法规科,张驰回复了简单的一个“好”。
跟刘科长见了面,刘科长笑呵呵地说:“咱们这里好,清闲!”柳丝儿笑笑,开始收拾空荡的办公桌。这个办公室加上柳丝儿也就三个人,办事员小林在刘科长的介绍下略略点了点头。
“给,看报纸。”刘科长热情地递过来一张当日的《商报》,十分花哨的图片和标题。翻看了一会,突然肚子不舒服,捂着肚子起身。
刘科长很快就明白了,马上殷勤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向楼道最东面指过去,嘴里说着:“右手边,第一个。”
柳丝儿艰难地挤出一丝笑,跑了过去。
两个格挡里都有人,插销也没插,柳丝儿进了最后面一个,蹲下。
“人家上面有人……”
柳丝儿听到隔壁两个格挡里女人在聊天。
“是啊,上面有人。”一个女声捏着鼻子强调“上面”。柳丝儿不禁笑了,不就是说那女人牺牲色相么……
“你看啊,女人骚就没办法,起什么名字不好,叫柳丝儿,这不就是顺风摆么……搔首弄姿的一个名字,难怪男人都见了走不动。
”
“谁说不是呢,从杂志社又祸害到咱们单位了……”
“你呀,你可要看紧你们家老刘,柳丝儿就在他手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让狐狸精勾走了魂儿。”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家老刘那可是正人君子一个,最见不惯这种作风不正派的女人了,再说,就她那样,谁敢惹啊,难保不是惹祸上身……”
“那倒是,你没看过她以前写的那文章吧?那可真够黄的,一个女人都可以同时和两个男人有关系……这可是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你就一个*,插都不够插……唉,你说她怎么就不知廉耻呢。”
“是啊,今天我看见她来报道,那走路,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屁 股左右地扭,裤子紧紧包着,圆圆滚滚的,像两球,哈哈……”
柳丝儿再也不能容忍,收拾好自己,“啪啪”两脚就踹开了那两扇门。
两个女人都惊愕地抬头看着,其中一个身下滴答滴答地流着血;另一个正在撕扯卫生纸……不过一瞬间,时间凝固了一般,她们瞠目结舌。
柳丝儿恨恨地瞪了她们两眼,转身走了。
半晌,身后才想起一阵唏嘘。
其实,柳丝儿本来想理论两句,教训教训这两个背后嚼舌头的妇人的,可是她看到其中一个女人流经血了,就瞬时懵了,她才猛然想到,自己这个月月经已经推迟了差不多一周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忙什么,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该不会?
天哪,前几天和张弛约会的时候,还计划的好好的,以为是月经量最多的时候,可后来就给忘记了,包括见陈述,除了激 情翻涌,还能记得什么呢……
若按时间推算……天哪天哪,那几天她既和江小江有过,也和魏正成有过,还和陈述有过!
不过……还好,和魏正成是带了TT的,和江小江的TT是磨破了的……和陈述?
只是一个细节,本来都要忘记了……本来每次见陈述,她都会在包里放几枚避 孕 套,可是那次用完了,当最后一次激 情到来时,找不到套套,她暗示陈述去卫生间拿酒店备用的,陈述却问:“你不放心我?”她怎么能让陈述有这种担心?于是心存侥幸地说:“不是”……一闭眼,就让陈述内 射了。
该不会就是那次?
柳丝儿心里一团麻,心里还想,下班后先去买张试纸试试吧,也许不是呢?
但是不管怎样,孩子是不能要的。柳丝儿对要孩子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她怕孩子成了自己唯一的生活内容,也怕孩子催老,更怕孩子因为自己不负责任地带他(她)来人世,给他(她)无边的尘世烦恼……孩子是没法选择自己的生命的……何况,如果孩子不是江小江的呢?
柳丝儿心里沉沉的。
她无心地坐在办公桌前,看什么内容也不知道的报纸。
陈述这几天则一直在试图联系赵方铭,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种沉不住气已经不像往日的自己了,可是就是心里静不下来,总感觉身后背着一座火山,说不定哪时哪刻就会爆发……炽烈的岩浆,也许会使人成为灰烬……
他勉强忙完工作,呆看手机,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真的是赵方铭的。
也许是想的太殷勤了吧,上帝也会被感动。
赵方铭在电话里先清了清嗓子,才慢悠悠地说:“陈秘书啊,好久不见了……宏远大厦的事情失利,对我打击不小啊,这段时间一来疗个小伤,二来放松放松……所以刚从国外回来……你,都还好吧?”
陈述摸不清赵方铭的意图,只简单地嗯着。
“其实呢,你也不必太焦虑,招标的事失败十之八 九,我不会怪在你身上,更不会像你心里想的那样,做卑鄙的事……不说我这个人在这一方还算有头有脸,单说我对陈羽吧,那还是念旧情的……毕竟肌肤相亲过,毕竟给过我快乐……所以,放心……”
陈述听的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呢,我恨张弛,你知道吗?所以,恐怕你的小心肝,那个风摆柳一样的娇人儿,要被张弛托带着,倒霉喽……可惜啊可惜……给你说这些,也没啥意思……更不是让你心疼,也许还是出于好意……你是聪明人……有些水趟得,有些可不能……对了,陈羽又递了辞职信,我也准了。”
陈述依然无话可说。
“好了,打扰陈秘书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以前虚惊老兄一场,抱歉啊……”
赵方铭挂了电话。
陈述心乱如麻。他无心上班,匆匆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上街了。
他先在移动营业厅办了个手机卡,又去诺基亚专卖店买了款新手机。新卡放进新手机。然后一个人坐在车里,逐一复制了一份电话薄在新手机里,然后再一个一个地通知自己原来的手机丢了,通知完毕,他关了旧手机。
是的,他唯独没有告诉柳丝儿,他手机“丢”了。
柳丝儿除了手机,还有什么能联系到自己?
——邮箱!
陈述心里一紧,又渐渐放松……还好,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给柳丝儿回复过任何一封信,而且,每看完一封信,他都会删除掉,虽然柳丝儿清婉的文字总是看不够,但还是要忍痛割爱,他不喜欢生活总留下说不清的痕迹,是的,没必要有那么多痕迹,一切能放在心里就放在心里,放不下,且忘记去吧。
他想,柳丝儿会着急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人总是要为自己干净地活着吧……
柳丝儿,怪我吧,恨我吧……如果可以,让你打我、咬我也行……但,也许,你只能默默地恨我了……
对不起,柳丝儿。
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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