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我:“你生日哪天?” 看着路灯下宋明晰的唇线,突然想起哪里看到过说唇线鲜明的男人会很专情。只是,我又一眼落在他的肩膀,不够我心目中的高大,还好,长相清俊,又天天早操后堵在女生楼口,只为看我一眼。 心里略略一想,已经三月最后一天了,何不说是四月一号的生日?一则可以趁机吃几口蛋糕,哈,馋嘴猫一个,二则开个玩笑,反正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从开始就当一个互相逗乐的玩笑吧,于是,轻声说:“四月一号。”那太过轻柔的声音倒将撒谎的心虚遮掩成了难言的羞涩。 宋当真了,我的第一个谎言他就当真了。 四月一号,他请求陪我过生日。 2007年的那一天,也许是个周末,只记得他宿舍的人几乎都回家或者出去玩了,只剩下了他。当我敲门后,看见房间的灯是灭的,他在每个架子床的栏杆上都均匀地布满了红蜡烛,桌子四个边角也都有蜡烛,中间,则是一个圆盘撞的米旗蛋糕,整个房间氤氲在一种暖暖的色调中,又摇曳地有些恍惚、不真实。 米旗蛋糕在那个时候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我略有不安地坐下来,按照他的要求许愿、听他唱生日歌、吹蜡烛,又被要求闭上眼睛,他越是隆重正规,我的心越是不安,这欺骗得来的祝福算什么?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在可耻地掠夺他的感情。 当他要求我闭上眼睛时,我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觉得听话一点,也许内疚就会少一点。 突然,他的吻轻轻落在额头、眉间、鼻翼、脸颊、唇边,他停在唇边开始不动,紧张地我开始推他,他却粗鲁地一把抱紧我,那莽撞,像一头逼近墙角的幼年鹿,带着焦躁,带着懵懂,带着绝望,他开始在耳边急切地说:“给我吧,让我占有你,那样,你就属于我了。”越抱越紧,越抱越往我身上压,终于,倒在了他的下铺。 被压在身下的我,一瞬间想过很多种结局:比如我突然奋力推开他,给他一个耳光,转身就走;比如奋力推开他,对看着他,流下无措的泪水;比如慢慢地任由他抱着,抚摸他的头发,让他安静下来;比如更紧地回抱他,达到迷乱的程度,我在想着,闭上眼,他的唇开始四处探索,从衣领一直一直往下。 “求求你,给我,我要你是我的!”宋那么恳切,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痛,如身陷火海的煎熬中一般,仿佛得到才能使他解脱。 我心软了,想到自己的欺骗,想到他那执着的眼神,想着占有。对,难道他占有了我不是我也占有了他么?一种难以言说的占有欲,让我瞬时间屈从于他的强力,给了他,那么,他也就是我的了? 心理上的征服欲挤走了一切,让人想不起来爱。 就那样,四月一号的那天,愚人节,愚了一段感情回来。 之后的宋,温柔细腻体贴。满市的跑,送给我一个十分简洁漂亮的发卡,又送给我一只小兔子,我养在宿舍旁的公共水房旁,早上的时候,早操过后他会捧着早餐站在楼门口,会帮我打水,午饭也要一起吃;下午的时候,会拎着小兔子的笼子,一起坐在教学楼后面的草坪上,听音乐台;傍晚,会一起在学校附近散步,听我讲童年的故事,不过,我总是太坏,老讲一些过去的情事,惹他生气,他越生气我越高兴。 毕业了,小兔子莫名其妙地死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从毕业后,他就开始坚持每周来看我,他很累,他不说,我很累,便开始考虑父母说的“两地”的问题,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个周末本来和他约会,我却找借口去原来的学校和低我一级的一个男生约会,被他知道,看到他愤怒,我反而更加踏实,也许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本质,那就是,我不爱他。 这一点在我遇到老公的时候,更加证实了,对老公的一见钟情,让我狠心地直接地和他说了再见,2010年五月份的一个晚上,他我单位院子摘了一朵月季,插在我宿舍的玻璃瓶子,然后,多半个夜游荡在单位的院子里,一个人唱着林忆莲的《伤痕》。 “夜已深, 还有什么人。 让我这样,醒着数伤痕。” 就那么,生生地结束了。 愚人节生发出来的一段恋情,果真愚了缺少爱情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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