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浪漫】四

阿虹

    四、“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像站在舞台上，又站在你的对面，呼吸都可以碰着呼吸。

    你双手抓着我的肩。你骨节间的力量从我的皮肤上渗透进去。

    “抬起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说。

    我的余光看到的是你胳膊上略显浓郁的、卷曲的、黑色的体毛。

    我想像小孩子一样抚弄一下，或者用脸蛋挨一下，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看着我，神情不要游离！看着我的眼睛！”

    不得不，不得不把余光从你的胳膊收回，抬起妆容较重的脸，心里不断地黯然，这个样子其实不是我，你看到的我眼睛太大了，睫毛太长了，唇色太亮了，脸上的细纹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才开始逝去青春，我还不必要这么遮掩！

    好，我看着你。

    你的眼睛很温柔，真的很温柔，看一眼就不能看第二眼，我怕是一泓湖水，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就掉进去，于是，我掉转头，看地上，看脚下，看静立一旁的数盏灯，是的，它们铺天盖地的光芒也不会让我慌张。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你摇晃着我的肩说。

    好，我看着你。

    回过头来，看你的眼睛，发现有些红，是疲惫的颜色。我说：“你眼睛怎么了？”

    你收回一只手，揉揉眼睛，说：“昨晚没睡好……是的，有些兴奋，不知道为什么。”

    哦，你不知道为什么就好。我笑了。开始看你的眼睛。

    我在想，你面对其他客人时也这么坚定地抓着她的双肩要求她看你吗？而且是看着你的眼睛？或者你们的眼神会在此刻胶着？

    我定定地看着你，却不知道你心的通道在哪里，即使我在那一刻软绵绵地倒向你，我也不知道你心的通道在哪里……于是，我只是看着你的眼睛，神情游离一会，思绪飞跑一会，然后再躲开一会。

    你渐渐松开我的肩，走到距离我三米开外，拿起相机，用口令调整我的肩，我的头，我的躯体，你的眼睛和你的镜头那么清晰地看着我，我却不知道这温度几许。

    快门摁下，闪光灯响起，我的瞬间表情被你捕获。这个世界上，我的很多瞬间被时光带走了，没有痕迹地冲刷掉了。唯有你，站在我的面前，拿着相机，等待我的诸多瞬间。你的眼光是发现的，也是存留的，你的眼光是敏锐的，也是挑剔的。你把美好的光影从此记录下来，让我对着逝去的时光感叹，让我站在青春逝去的边缘怀念，就像怀念你的目光一样。

    照片一：

      清晰如概念      
      养分充足的 弧线      
      抬头 都是韵味的起伏

      我喜欢自己      
      不快乐的样子      
      像喜欢爱情的悲剧那样






      照片二：

      红色        
      不是新娘的装束        
      是一株开在冬天的花        
      没有叶子        
      孤单的怒放

      笑容替代花蕊        
      暧昧地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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