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空气不够用了似的,两个人,争抢着呼吸,慢的快了,快的还要快,着急了的就嗯唔着,对着口儿,恨不能把那个活生生的人给吸进去。 柳丝儿是真的恨啊,茶馆那一日你亲了摸了揉了,是叶子,都揉出绿水了,一个电话让你又变了脸色走开;同床共枕那夜,你急剌剌地开房,利落落地洗澡,同盖一床被,中间却像隔了跳下去就会淹死的深海,爬上去就会冻死的雪山;今日里你又夜半三更地叫,睡了又起来,扔下一半的美梦,重新地穿戴洗漱……怎叫人不咬了吃了碎了骨头才解恨?! 陈述是真的恨啊……你这个女人,端庄的眉目,俏盈盈的笑,有老公有情人,却没头绪地招惹过来!你玩神秘,你耍聪明,你妩媚的戏子一样,前缠后绕,又左右地挖着坑儿让人跳!你动情处堪比玉液琼浆,你娴静时便做秋日阳光……现今你又做了妖,让人罢不得走不了! 两个人如此地恨着,把全身的力气拿来撕咬纠缠。 衣服即是阻碍,又是欲望的激发。 陈述不得要领地从领口伸进去,握了个乳尖,又抽出手来,打算从裙底延伸上去,柳丝儿把他的手拽出来,让他环着自己的腰。她的手穿过羊毛衫,直直地从裤带边缘探进去,太急切,反不得要领,就在他的腰间捏、掐,陈述笑着,赶来帮这个女强盗开了门——女人一低头,便如涨潮的水,奋不顾身地埋没了他。 陈述打了一个寒战,说:“我还没有被吃出来过。” 柳丝儿含着,抬了头,眼里杂糅了骄矜与自信,又有万般碧水柔波。三五秒对视,她摄人魂魄地用舌尖勾挑起一缕粘液,说:“试试。” 陈述便闭上了眼,彻底地把自己交给这个女人,一任万般蹂躏。 ……一样的夜。不一样的煎熬。 那束光从头顶直射下来。 家里所有的灯都关着,唯有卫生间这盏亮的突兀,像是一种看的见的力量,把人从头到脚压迫着,最后成为地上一个失去厚度的影子。陈羽的泪渐渐干在颊上,隐隐的白色一道一道,像预留的刀口痕迹,说不定哪时哪刻,就会有刃口流出红色血液。 陈述的离家,让陈羽唯有跌坐在冰凉的马桶上。 这个小空间,有一种包围的温暖,还有陈述临睡前冲澡未干的水汽。 中午下班的时候,她在公司前台看见赵方铭,他的臂被一个女人挽着,出了电梯。那女人是他若干女朋友之一的桑小姐。LV的坤包,大波浪的黄棕色卷发,十寸的细高跟,娉婷的步子……说到可乐处,桑小姐纤指一抬,在他眉心点那么两下,又花枝招展地颤抖一阵,仿若花瓣落了一地,香风阵阵……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走出玻璃门,上了车。 午休的时间,她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辞职。 一封简洁的辞职信就放在办公桌最正中的抽屉里,她想:尽快递交了吧。 赵方铭像梦魇,又像零星飞在空中的萤火虫。在夜里常常交替着出现…… 陈羽很久很久才学会上网,只是陈述不在家的时候,偶尔玩玩游戏。斗地主的时候自己很笨,常被包括本家的人骂,但她都无所谓的,觉得游戏总归是游戏,往往一笑而过。有一天别人又说她没脑子,她呵呵笑,倒是对家的一个人挺身而出,和那人吵了起来,骂娘骂老子的,她看到吵架,就下了。隔了几日那人加她Q号,想了一念他的挺身而出,也就加了。 然后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聊着。聊天都是他主导,陈羽像个答话机器,问什么说什么。那时她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公司老板赵方铭,只拿他做无聊时的消遣。有一日,她随口说了句“你我和不咸不淡地聊什么呢,我一没性 欲二不懂风月的。”对方说:“你是石头,在我这里也能开花。” 就这么着,他提出了视频请求。陈羽家里是没有摄像头的,也就无顾忌地打开了。对方只是露着脖子以下,键盘以上的区域。倒是他的工作环境不错,背后落地大玻璃窗在夜里黑逡逡的,几株绿色盆栽植物叶片上反射出白色的日光灯……他慢慢地说着一些陈羽不懂的文学音乐天文考古,甚至说到企业管理,总之,他信息量庞大,说话有一种陈述所缺乏的暧 昧情调,他会猜测陈羽的发型、穿着、乃至是在喝水或者微笑……他猜她留着长指甲,十个妖娆的丹寇葱白指。陈羽抱歉地自己笑笑,纤瘦骨感的手指头一下子觉得快要无处可藏了,虽然他看不到……后来,他说:“你给你看个秘密……” 他的秘密是把键盘推进桌下,他裆部的崛起。 他说别骂我,别关视频,我只是喜欢被人看着,只是想多些想象,我被很多女人追求,却常常面对着她们欲 望的脸,勃起不能……你是个清水一样的女人,帮帮我。 陈羽不知是真是假,她缺乏判断力,只是单纯地听话。 于是她就看着,听他独自的呢喃,看他上下的撸动,再看那白色液体喷涌而出……他一边用纸擦拭着,一边直说对不起。 陈羽脸色微红,从看到他那粉色的昂起之物开始,她的双腿就夹的紧紧的,仿佛侵 犯越走越近,要对自己构成威 胁似的……最后的一瞬间,她断了视频,一个人跑到卫生间,手压着胸口,对着镜子喘了几口粗气,两手摸摸脸,检查温度,又懊恼地换了一个新的卫生护垫……换下来的护垫上,濡湿一片……陈羽难堪地扔进纸篓,再给上面扔七八片干净的卫生纸,掩盖地严严实实,仿佛那是罪证。 “灭迹”之后,赵方铭并不放过她,仍然紧追着问:“你刚才是不是有感觉了?”后面接连三个问号,一个比一个急促,一个比一个醒目。 陈羽犹豫再三,才简答一个字:恩。 “是不是湿了?” 再一个“嗯”。 如此这般,网上就有了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直到两个月前的一天,陈羽淡淡地说要买个摄像头,因为陈述总是出差,两个人联系不方便,事情才有了实质进展。 那是梦魇还是暗夜里的萤火虫? 陈羽坐在马桶上的两腿终于开始发麻,无数的小针森森地刺向每一寸肌肤,她活动一下脚趾,万针就移走到了指尖……于是,她像在针尖上跳舞一样,拖着麻木的双腿,慢慢回到床上。 她知道陈述的背影很冷,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依然想讨好陈述,她想偷偷地倚在陈述的肩头,告诉他怎样她才可以不冷淡,怎样她才可以给他一个湿润的温柔乡……她想说她其实不是冷淡了,也不是不爱陈述了,她只是在一个错误里找回了身体的欲 望……但这两三个月来,她总是陷在担心和自责中,不能与不敢让自己身子仍然像枯死了一样…… 陈羽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陈述的自尊心不受到伤害,怎样才能说明赵方铭的存在状态……她是一团麻,这麻拉扯来拉扯去,越发的纠缠了。 但她还是他陈述的妻子,还是陈陈的妈妈……那个胖乎乎的小子,把爸爸妈妈连接在一起,一句“陈陈”,两句“陈陈”,于是就真的沉甸甸地压上一座爱与责任的山,骨肉不可分了。 陈述的今夜到底去哪里了?他会不会喝酒?他会不会飙车?他会不会找女人放纵?他会不会孤单一个人吹冷风?他会不会回父母家看孩子? 无论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他,都会心疼他,都会向他认错。陈羽想:只要别出什么意外就行。 虽然这么担心,但为什么手指僵了似的,不敢给他信息,不敢给他电话? 陈羽枕在一只胳膊上,想着想着,困倦地睡了,她不知,眼泪其实又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顺着耳朵背后,流到了头发里———— 且当作哗众取宠 我却独爱那下巴的上扬 像骄傲的情欲 打开了 放在膝头 怕是只图封面好看 但是我不相信 太阳照耀着的那行字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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