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饭店二楼,雨花茶座,流淌的钢琴声。 陈述看到赵方铭欠身微笑着给他打招呼。两个人间接见过三五次了,不过都在晚宴桌上,在人群中,或许也点头碰过杯吧,陈述记得不是很清楚。 “陈大秘书能赏脸来,很是荣幸。”赵方铭伸出右手。 陈述装作没看见,右手拉开沙发,直接坐了进去。 赵方铭尴尬地笑笑,左手轻拍了一下僵在那里的右手,服务员轻轻走过来,他说:“沏茶吧。” “赵总找我什么事?”陈述开门见山。他并不想和这个人面对面地相处,他不想看着这个人……他的白色暗花衬衣白的透亮,无名指上有灿然的白金戒指,他面前放了盒三支装的COHIBA,打开的包装透出傲慢冷漠的光,他的右手把玩着茶杯,表情轻松又不是十分在意。 “哦,没什么大事,要不要来根?”他指了指盒中的雪茄。 陈述摆了摆手,说了声谢谢。 赵方铭才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把它放在耳边,用手指捏着轻轻摇晃,确保湿润和新鲜后,拿掉雪茄上的腰花,用小刀切掉端口,点燃专用火柴,待硫磺味散尽,才横拿雪茄,将其放在火焰上方慢慢转动,均匀点燃。 “看来陈秘书时间紧迫,也好,我就长话短说。”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雪茄,微笑着,“宏远大厦的重建,我们公司也是投标人之一,目前很多事情已经运作的差不多了,但是呢,不瞒你说,在前一个地产项目上,我们和张局长曾有过小小的误会,所以,希望宏远大厦的事,你能多协调协调,那感谢自不在话下。” “依我看,你们公司实力不错,完全可以通过公平竞争拿到项目的,再说,我人言微薄……”陈述心里一阵冷笑:居然想起了我,你玩弄陈羽不说,这爪子伸的也太长了。 “呵呵,陈秘书谦虚了谦虚了,据我所知,张局长是很欣赏陈秘书的处事的,只要陈秘书言语上有所倾向,也是不难的,再说,以前的小过节,我也想通过陈秘书来化为玉帛,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这个我恐怕要让赵总失望了,张局长是个有主见果断行事的人,一般很少受别人影响。” “哈哈哈,说你谦虚你还不承认……没关系没关系,你陈大秘书只要答应我去牵个线,就算帮了我了,感谢会如常奉上,怎么样?”赵方铭爽朗地笑毕,微微地抽了一口,笑容陶醉,倒不像是在求人办事,而是在休闲自娱。 “这个,怎么说呢,我怕是无能为力。”陈述不绕圈子了,他冷漠地说。 “呵呵,别这么说嘛,以陈秘书的为人,这点事说什么也会帮的,对吧?” “何以见得?” “想知道?呵呵,很简单……我们公司员工陈羽,你认识吧?这个女人也太不小心了,和人 做 爱的录影居然在我电脑里,唉……”赵方铭又吸了口雪茄,眯缝着眼,浅笑,样子无辜超然。 “你!……”陈述蓦地起身,拳头紧握,瞬时提至胸前。 “冷静,冷静……陈秘书冷静一下……”赵方铭右手捏着雪茄,翘成兰花指,左手压着陈述的肩膀。 “陈秘书啊……这事是我求你,你也别多想,出格的事咱不会做,帮帮忙而已,这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要真的很难做的事,我也不会特意麻烦你……你说呢?”赵方铭看了一眼脸色紫青的陈述,继续说:“录像呢,你放心,在我电脑里,加了密,不会有人看到……我也不会傻乎乎地拿电脑出去让人修……安排个时间和张局长一起坐坐,吃顿饭,我就把录影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或者当你面删除干净也行……这都是你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陈秘书,好好想想?” 陈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说:“我先走了,回头给你消息。” “呵呵,陈秘书啊,再说一句,柳丝儿这个女人,不错,老兄有眼光,我羡慕的很啊……” 陈述又是一愣。 转而他仓皇地,又有些气急败坏地从茶楼出来。他知道,赵方铭正在对着他仓皇的背影在开心的笑,那是无耻的奸笑,像一把刺刀,从背后直捅心脏。 回家的路上,他像中了刀伤一样,心底滴着淋漓的鲜血……和陈羽这些天已经缓和,他以为事情过去就算结束了,他不忍心问陈羽很多细节,就是怕自己过不了那个煎熬的坎……可是,可是,她和人做 爱倒还罢了,为什么要让别人录下来?她不知道这是最危险最无耻的事吗?! “陈羽啊,你毁了我!” 陈述心里痛的厉害。他不敢想象,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象陈羽在别人身下曲意承欢,旁边还架着一个摄像机……赵方铭这个无耻的小人!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勇气再碰陈羽,那个印满了赵方铭手印的身体……他会不会看着陈羽就会丧失男人的侵占欲…… 他车子开的飞快,尖利的一阵刹车声,他把车子横斜地停在楼下,没有耐心等电梯,跑步上到八层,狂躁地拍打着家门。 陈羽急急地在围裙上擦干洗菜的手,在猫眼里往外看,看到陈述怒睁的圆目,十分惊诧地开了门。 “啪!”当头一个耳光,陈羽趔趄了下,手捂着左脸,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你,你,你真是要毁了我……”他一把拎起陈羽的衣领,半拖着和她进了卧室。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他还有做 爱的录像?你为什么还让他存着那么一个东西?你为什么让他来敲诈我?!”陈述几近咆哮。 “你,你从来都没问过……我怎么说……是有过录像,可是,他告诉我他删除了……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他说只是当时看看就删掉的……他威胁你什么了?”陈羽顾不得自己哭,马上被陈述的暴怒吓住了。 “我不知道!你问你的奸 夫去!” 陈述推了一把陈羽,陈羽趔趄着没有倒下,他转身要出房门,陈羽“嗵”地一下跪在地上。手里拽着他的衣襟。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以为他删除了,本来我是讨厌录像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拿来威胁你……求你别生气了……要不我去找他,好不好?我去找他……”陈羽有些泣不成声,她心里万般地恨着赵方铭,但更多的是恨自己,为什么人生走错一步路,会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闪开!”陈述顿开她揪着衣服的手,一阵风地出了门。 陈羽捂着脸蹲坐在地上,哭成一团。 冬天的夜,很冷,陈述觉得脸颊上的两行泪都要结成冰了。 他走了很远,又折返回到楼下,看到保安和几个人围在他的车子旁。 “谁这么缺德,这么停车?”几个等着停车的居民这么嚷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帮您找这个车主。”保安陪着笑。 陈述冷漠地走到车跟前,开了门,砰地关上车门,打着车,猛给油门,车子半跳着窜了出去…… “柳丝儿,柳丝儿,你能出来吗?”陈述举着电话,带着少有的哭腔,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生活要揉碎了,只有柳丝儿那里还有些温暖的气息,他想停靠在柳丝儿的怀里,索取安慰。 “柳丝儿柳丝儿,我要你,我答应你录音,你录像都可以……柳丝儿,柳丝儿,你怎么不接电话?” 陈述对着一下一下的“嘟——嘟——”哭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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