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里全是浑浊的汽车尾气。 陈羽焦灼地攥着手机,两只手来回倒着,仿佛手机是烫手的山芋,攥紧就会烫手,攥不紧就会掉地上。她的心也是左右的翻腾。 那天本是好奇地看那段视频,也想在热议的事件里感慨两句,毕竟是陈述的上司,那种好奇心是怎么也赶不走的,可是,可是,那场景再熟悉不过……女人卷发的右下角地上,还慵懒地躺着一条黑色内 裤……是的,那上面还有赵方铭撕扯时手上的余温……她鼻翼上的黑色小痣,常常让人误以为是黑头,几次同事都提醒她要不要挤挤看……那天,本来不会这样……放 荡……可是,赵方铭让她陪着喝了多半瓶的红酒,然后,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可控…… 赵方铭拿出摄像机,对她说:“照我说的做。” 他的声音是冷的,一点温存也没有,可就是这样的冷,让人无法抗拒,她乖巧地殷勤地随赵方铭指挥调教……他让她舔舐的时候舌头伸长,用舌尖勾着上下舔,甚至她让她带上亮晶晶的唾液,仿佛见了美味要流口水似的……他让她唇齿间发出水渍吸溜的声音……那个时候她紧闭着双眼,尽量让头发多挡住一些面孔,赵方铭说:“头发弄得乱一些,我要你迷离凌乱的样子。” 就那样,二十几分钟,她跪趴在他的两腿间,乳 房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擦着他的大腿根,也许是因为要来月经的缘故,那天她的乳 房比往常要饱满一些。 原本以为这样的录像只是他个人的爱好,偷偷存留的……可谁知…… 陈羽心里恨得都要爆炸了,可是还只是拿着手机来回地在手里倒来倒去。 她站在赵方铭的车子跟前,她要质问他。 虽然一度她已经在内心决绝地和他道了别,再也不想见他,可是,是他在她柔弱的心里又燃起了大火,他要烧毁的不仅仅是她陈羽自己的家庭,他还卑鄙地连带上了别人…… 等了很久很久,陈羽才看见赵方铭一边打电话,一边点头地过来。他竟然穿一身簇新的乳白色西装,像极了纨绔子弟花花公子。 “赵方铭!”陈羽憋足了气大声喊。 “哟,是小羽啊……怎么,想我了?”他不正经地笑着,这不正经后面其实是深深地外力,他在往外推她。 “我有话要问你。” “噢……那么,上车来说,这里,恐怕不太好。”赵方铭说着,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了车门。 “我不上去了,我就是想问,你说过那段视频你不会让别人看见的,为什么还来搅乱我的生活?为什么还要诬陷别人?”陈羽厉声喝问。 “大小姐,声音小点啊……来,进来说。”他扯着陈羽的胳膊,把她推进车子的后座,然后,他也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你说!你说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我的生活?!”陈羽终于忍不住,揪起他的胳膊狠劲地摇晃着。 “别这样,别这样,冷静一下。”他的双手很快就牢牢控制了陈羽扑打状的两只手。 “你听我说,那个视频,你也看不清楚,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再说,现在也都删除完了,整个事件不会有人知道是你,而我,要利用它。不瞒你说,我有些私人恩怨要解决,只有这样的方式最彻底,最有效。希望你也能理解我,这个社会,不都这样么?尔虞我诈,先下手为强……好歹你和我也有过一段经历,你可能认为不美好,我还是很怀念的,所以,我怎么会伤害你?”赵方铭盯着陈羽的眼睛,满眼的真挚。 陈羽迟疑了,可是陈述那不解愤恨的表情一闪念,出现在脑海里,她马上说:“他认出我来了,我鼻尖上有颗痣,而且我的样子,要他来辨认,就太容易了……你真的毁了我们……我该怎么办?” “哦……认出来了?那……那也没关系啊,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家陈述就清白无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俩也就扯平了,这样,谁也不嫌弃谁,好好过你的日子吧,那个视频我会彻底销毁掉,你放心。”赵方铭突然不怀好意地笑笑。 “什么?”陈羽极其迟疑地看着赵方铭。 “知道吗?张弛,你家陈述的张局长,和他有染的那个女子叫柳丝儿,也就是视频里冒名的那个女人,名叫柳丝儿,你家陈述早和她不清不白了,可能还不仅仅是不清不白,说不定他们才有一段真感情呢……你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陈述的活动……我本来不想这么说的,既然你要怪罪我,那我只好告诉你实情,也好让你心里亮亮堂堂的……你不要以为你和我那点事就是对不起陈述了,那么陈述和柳丝儿隐瞒你的一切,又对得起你了?……实话说,我这么做,也有替你出口恶气的想法,整到了那个柳丝儿,你不也就心理平衡了吗?这个世界,像江湖,做什么事都是要还的。” 陈羽听着赵方铭的话,愣了,突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方铭的话像个“呲呲”冒着烟的手雷,就那么掉落在陈羽的脚下,而她,脑子全蒙了,也许就只有等着那轰隆的一声爆炸。 “小羽,小羽!”赵方铭攥着她的两只手,摇晃了几下,继续说:“你也别难过,这事就是这样,背叛不是你一个人的错,陈述也有,你能原谅他,他就该原谅你……这下柳丝儿也不可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你就消消气,回去劝劝陈述,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吧……也别这么记恨我,我不也帮你解决了一个生活难题么?” “赵、方、铭……”陈羽脚下的手雷没有爆炸,倒是被她唰唰的眼泪浇灭了。 赵方铭说:“别伤心啊,你说,我这一下子解决了多少问题,而且,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羡慕那个女人卓越的口技呢,呵呵……”他的笑,带着若干的刺,从陈羽的耳膜里钻进去。 她抽出手,狠狠地甩了赵方铭一巴掌,开了车门,出去,然后狂奔着,顺着汽车的出口,发疯似地跑了出去,身后一片汽车鸣笛声,以及车库管理人员的大喊声…… 跑上地面,她遥遥晃晃地站住,抬眼看了看耀目的太阳,深深呼吸了口气,眼泪又一阵滑落…… 她在慢慢回想,回想那段时间陈述的不归家……是的,当时她仅仅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惹怒了他,他才会那样在凌晨疲惫地回家,匆匆洗漱,再去上班,那时她心里对自己充满了愤恨,对他则是慢慢的歉意和心疼。 也许,也许她和迟疑过,比如他坐过的沙发上会有一两根黑发,捡起来看的时候,她曾怀疑是自己染的发掉色了,也就没再理会……而且,和他做的时候,是的,他有好多次迷迷糊糊地叫“宝贝”,有一次甚至说“*死你”……其实他们做 爱都是很安静的,他很少说话,只有喘息声……那个时候她是略微愣了一下的,但随即又被他的热情淹没了,她以为,也许是情不自禁…… 还有,最近他夜里躺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的,也尝尝叹气,问他,他总是说工作不顺利。 陈羽茫然地想着,不知道世界是沉重了,还是轻盈了……真的可以因为他的过错而减轻自己的罪责么?她可以质问陈述吗?或者两人平静地说开来,谁也不怪谁,从此安静度日?用他的错误来平衡自己的?这样,荒唐不荒唐? 平衡就那么重要? 陈述若背叛过自己,自己又该怎样面对? 不由自主,她掏出手机,给陈述去电话。 陈述在办公室坐不住,他一个人蹲在厕所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的心被撕裂成几分,一边为柳丝儿担心着,一边为陈羽恼怒着,一边又对张弛惋惜着,还有对赵方铭的仇恨……那个男人,对着他的两个女人都举起了刀,把她们伤的鲜血淋漓,而他,又什么都不能做…… 张弛让他打听一下柳丝儿的情况,他侧面问了问,知道柳丝儿被辞了,这样简短地个张弛说了说,电话那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陈述心里也有一种慌张,他预感,这件事,将会是他和柳丝儿真正的终点,即使先前他怎么地拒绝柳丝儿,但是心里还会泛起波澜,然而这件事的发生,任他内心再煎熬,他也不会有勇气回到柳丝儿身边,甚至,柳丝儿会离开这个城市吧?……他的心被牵扯地疼,而他又只能让这种疼蔓延。 电话响了,陈羽的。 “你认识柳丝儿,对吗?”陈羽弱弱的一声问。 他刚想回答,电话却断了。 耳膜边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