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恨自己为什么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我的家是那么完美。我的父亲是个军人,长期在外,我的母亲是所幼儿园的老师,带着我一个人守在家里。父亲一直没有能力把母亲调到身边,就只有这么两地分居。所以注定了以后的变故。 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是学校的三好学生,每天快快乐乐的上学放学,等待每个父亲可以探亲回来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提前放学归来,看到一个男人慌张的从母亲的卧室走出来,母亲衣冠不整地跟在后面。我当然什么都明白了,背着父亲不在家,母亲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那个男人走后,母亲试图跟我解释什么,我狠狠甩下她放在我肩上的胳膊,骂道:不要脸!然后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我再也无心复习功课,眼前一直晃荡着母亲和那个男人慌乱的表情。我决定给父亲写封信,可是,一旦那么做,他的暴躁脾气上来,一定会和母亲离婚的,怎么办?怎么办?我几乎快被这件事情折磨疯了。母亲站在门外,低声下气地跟我解释,说她今天不舒服,那个男人是他领导,就来看望他。我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她在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 自此,我变得和她敌对。我不愿意和她说话,也不想和她说话。我的学习成绩开始直线下降。老师找到了母亲,和她说了我的学习情况。回到家里,她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在外地的爸爸。我说,你对得起吗?你对得起爸爸吗?她惊讶地看着我,哭了起来。我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得山响。 上了初三的我,本该是学习最忙碌的时候,而我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上面。我开始逃学,去公园里玩,去书店里看书,再不就拿着仅有的几块钱饿着肚子看电影。处在青春叛逆期的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仇恨。我会经常出其不意地回到家,想像着如果再碰到那个男人,我一定会把他杀了,为此,我的书包里总藏着一把水果刀。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个男人。 母亲终于知道我在学校的表现,可她拿我毫无办法,又不敢与我的父亲说。每次我都能看到她接完父亲的电话后,叹气摇头的样子。很多个时候,我和母亲就像猫和老鼠的关系。我们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和试探着对方,她在担心我有更出格的举动,因为面对我仇恨鄙视她的脸,她不敢对我出声指责,更不敢因此而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在一次次地激怒母亲。我喜欢看到她因为我的叛逆,痛苦流涕要撞墙的样子;更喜欢看到她因此哭着求我宽恕,不要惩罚自己的样子。只有那时,她给我和父亲带来的耻辱,以及对她的恨,我才会冲淡一些。 母亲由最开始的失望到最后的绝望。她知道我是再也不会听她管了,万般无奈下,她给父亲电话,让他回来。她对我说,眼看就要中考了,不能拿我的前途开玩笑。我却有自己打算,因为我正在实行一个计划。我渐渐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就是舞厅,那里不仅仅只是晚上开放,白天也可以进里面跳舞,很多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女生都喜欢在那里聚会。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感觉到一种别样的兴奋。 我很快学会了跳舞,并和他们打成一片。一次,我很委屈地对他们说,我有个仇人,他破坏了我父母的感情。他们很仗义地说帮我摆平。只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晚上要陪他们跳舞。我说那没问题,就痛快答应了。于是,我把他们领到母亲工作的幼儿园附近,这里我事先已经来过多次了,早就探好了路线。当那个男人幼儿园的园长走出来的时候,我冲他们一使眼色,他们就冲了上去。年轻气盛的他们为了在我面前显示有多强大,下手狠,又很卖力。很快,那个男人就被打得遍体鳞伤。 看着他求饶的样子,我心里很解气。于是,我们很快跑开。我回家,特意等母亲回来,她回来得很晚,满脸的疲惫。我很得意地看着她,心想,我终于替父亲出了口恶气。母亲没有看我一眼,而是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我想,她一定想不出是我找人揍了那个男人的。我在等他们找我的电话,晚上我要实现承诺陪他们去跳舞。终于电话响了,我拿了件衣服就跑了出去,我听到母亲在后面喊:你爸爸一会就回来了,你去哪里啊 那天晚上,在舞厅发生的一幕,可以说是让我终生难忘。我跟随着他们在那里跳舞,跳到高兴时,其中一个男孩拽着我进了包厢,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落在我的脖子上,他的手在我身上越来越放肆,我们可以如此清晰得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看着他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可憎无比。我使劲推开他,冲出了包房。我疯子一样向家跑去。 回到家里,我看到父母正焦急地四处打电话,见到我,急忙问,你去哪里了。我没说话,而进了自己房间紧紧把自己关在里面,一遍遍地拷问自己,为了惩罚母亲,我差一点失去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这么做,究竟值得不值得?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开始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实在是自甘堕落。难道自己曾经的理想就这么凋零了吗? 父亲站在门外,心平气和地和我商量,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她决定辞职,你也转学,和爸爸一起走,这样咱们全家就团聚了。之前很想对父亲说出的真相,不知为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我听到母亲在劝父亲早点休息。第二天起床,我看到母亲早早就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她笑着对我说: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有个新的开始,好吗?第一次,我乖乖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和母亲来到了新的城市,我也转到了一所陌生的学校,又恢复到乖乖女的模样。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就是母亲有没有向父亲坦白她曾经的背叛。但我一直在逃避面对她,而母亲也似乎忘记了过去。念完高中,我顺利地进了一所大学。我的父亲也复员到了地方。就在我准备去大学报到的时候,家里却再次掀起波澜。 复员到地方的父亲和一个朋友开了一家货物公司,没多久,他就和其中一个女业务员有了暧昧,母亲发现后,两个人开始了争吵,我从没想过,一向在我眼里老实的父亲,也会有婚外情的时候。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可以幸福的生活,而我的父母却总是这么让人担心?多年前母亲背叛父亲的那一幕,和自己逃出舞厅的情形,让我再一次难以平静。只是这次,我坚决地站在母亲这一边。 我没有像过去那样走向极端,而是找到了父亲,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向他谈话,说母亲这些年的不容易,和我希望有个完整的家,父亲一直沉默,直到我说完,他才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包容着你母亲,因她曾经背叛过我。我也想过离婚,可是你年纪小,我不忍心。可我们之间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今你也考上大学了。我才决定离开她。我有点懵了。父亲继续说道:那个你母亲所说的第三者,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多年了。她为我,一直没结婚,我想 你休想!我冲父亲喊道,这世界上哪里有像你们一样的父母,背叛对方,却还口口声声说为了我才容忍多年,是你们不安分,才让我曾经那样叛逆,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母亲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我是什么心情,我是怎样的自甘堕落在那间咖啡语茶的我泪如雨下倾泻着愤怒的过往。如果你们谁再说离婚,我就死给你们看!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人知道我是带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去大学报到,也没有人知道我怎样度过大学的四年。没有人知道我有个怎样破碎不堪的家,尽管他们都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难以平复暗涌。对他们,我只有一颗失望的心。 主持雨桐:在不幸福的家庭中成长的孩子,心中的暗影很难抹去。看到今天的故事,身为父母的你是否从中学到了什么?有人说,家庭的稳定,是社会最小的安全因子,那么,对个人来说,家庭的稳定则是幸福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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